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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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出成績前幾天, 沈主任拖地的時候都心不在焉，趙女士連著在家門口下面燒了好幾天的鬥香。
十六班班群裏面已經有人知道成績了，清北招生辦的帶著從前十六班的學長學姐前來搶人, 軟硬兼施, 專業任選，獎學金隨便拿, 還叫動了老廖和學校領導一起去做思想工作。
能有這種待遇的都是全省前二十名，整個南陵也只有四個，十六班占三個。
班級群裏聽到清北搶人的事，都笑得不行。
吃不吃梨子：不是，你們誰去問問。就說蔚游在哪個學校你們就去哪個。
這條下面應和者很多, 七嘴八舌地在議論，蔚游到底去哪裏了。
過了幾分鐘，一個被清北圍追堵截的才騰出手機來打字。
仙人球球：清大的招生辦老師就在旁邊看著, 我說了不是給北大的發消息才讓我打字。
仙人球球：我去問了, 清大的說他們這幾個招生辦的老師不是負責保送那邊的，不太清楚。
其他人看問不到什麽，很快就換了個話題。
沈知微看了一會兒班群，退了出去。
24號晚上還沒到八點, 大部分的人就都陸陸續續地知道了自己的成績。
多數都是符合自己的預期的, 再不濟也不至於掉到380以下，大家心裏卸了擔子, 都在討論接下來的謝師宴在哪裏辦, 到時候定個多少寸的蛋糕。
也有人艾特蔚游, 問他謝師宴來不來。
沈主任在一中當教導主任, 按理來說是可以提前知道沈知微的成績的，但是他手抖得像是篩糠, 始終都不敢查。
趙女士讓他打電話去問，手機都找到那個人的號碼了，沈主任直接擺了擺手，難得抽了根煙，來了句：“……我不敢。”
“要抽煙給我出去抽去。”趙女士有點窩火，“瞧你沒出息的樣子！”
從七點到八點那段時間，沈主任在陽臺外面抽了三根煙，煙蒂摁在旁邊的水泥臺階上，落下一點點煙灰。
趙女士也在家裏踱步，又怕自己這樣影響到沈知微，躲在廁所裏面轉來轉去。
八點整查成績的時候，查分系統不出所料地很卡，點進去的時候就是一片空白。
沈知微這幾天沒對答案，但是她做題一向都很穩，大概能猜到自己的成績。
電腦本來就很卡頓，加上網頁卡，上面緩慢旋轉的加載條一直轉了好幾分鐘。
沈知微很有耐心地等著頁面刷新，看到網頁崩潰的界面，抿了一下唇。
然後接著刷新了一遍。
在外面踱步的人變成了兩個人。
這次界面終於慢慢悠悠地轉到了江省普通高校招生全國統一考試成績查詢界面。
語文：131，數學：136+34，英語：109，物理：A，化學：A+。
總分：410。
沈知微看了一眼成績條，平靜地拉開房門。
沈主任和趙女士都在外面眼巴巴地看著，看到她出來的時候沒什麽激動喜悅的情緒，還以為是考得不好。
沈主任身上的襯衫都被他揪得皺皺巴巴的，溫聲問道：“微微啊，成績查到了嗎？”
“考得不理想也沒事，就是一次考試……”沈主任還想說什麽，被趙女士戳了後腰一下，嘶得一聲。
“我考了四百一。”沈知微輕聲開口，“一分一段表還沒出來，還不知道具體的位次，但是按照往年的分數線和班裏其他人的分數，名次應該在全省一百多左右。”
沈主任楞神了一下，趙女士倒是反應過來了，磕磕巴巴地問：“多、多少？”
沈知微側開一點房門口的位置，意思是讓他們自己進去看。
自己去廚房倒了一杯水。
說來很奇怪，人好像有著某種趨利避害的本能，她的手指才剛剛碰到水瓶，曾經被燙傷的那個部分，就在隱隱作痛。
查分那天晚上，家裏電話一直都響個不停，不是七大姑八大姨打到這裏來問她成績，就是沈主任和趙女士忍不住告訴別人沈知微的成績，說起來臉上都是帶著笑的，各打給各邊的親戚，說完了分數還要寒暄客套幾句，又或者是問問對方孩子的學習成績。
一直折騰到了深夜。
當天晚上一分一段表也出來了。
410排在省內一百二十九的位次，同分的有三個人。
沈知微沒有加分的優惠，裸分估計只能過清北的最低投檔線這邊，如果她想要讀建築的話，除了清大以外，國內其他大學任選。
國內建築專業比較好的，除了清大以外，要麽是江浙一帶的濟大和東大，要麽就是北上。
可她想去北城。
當天晚上不少國內排名靠前的大學都給沈知微打了電話，好幾個大學都給出了很好的條件，基本都是專業任選，獎學金拿滿。
還有排名沒有那麽靠前的大學，給出了保她清北的研的條件。
沈知微都一一婉拒了。
查完分的班級群裏更熱鬧了，有意向去一個學校的已經在約著一起坐飛機或者火車。
班長發了個群公告，確定了謝師宴最後的選址。
沈知微上看到並沒有什麽值得留意的，剛準備退出的時候，右下角的圖標卻突然跳動了起來。
是有人在和她私聊。
沈知微點開，居然是宋航遠。
宋航遠：沈知微，你考得怎麽樣？
游魚：還可以。
宋航遠知道沈知微的性格，說還行應該就是在預料之中，也沒追問到底是多少分。
那邊停頓了幾分鐘，才發過來下一條消息。
宋航遠：那你和寧嘉佑聯系了嗎？
沈知微看著他發過來的消息，遲疑了一下，才打字回覆。
游魚：沒有。
那邊一直在顯示正在輸入中。
沈知微不太知道到底是什麽事情讓他這麽吞吞吐吐的，感覺背脊那裏傳來一點兒微不可察的緊繃感。
她最後有點耐不住性子，打字詢問。
游魚：……怎麽了嗎？
那邊的正在輸入中停頓了一下，然後才發消息過來。
宋航遠：你沒和他聯系就好。他如果和你聯系的話，別和他談到成績的事情。他現在還在打游戲，我知道他的準考證號還有身份證號，順手幫他查了一下。
話說到這個地步，沈知微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宋航遠查分的時候，特意選了個網速快的網吧，他自己緊張得要死，不敢看，就先順手替寧嘉佑查了下。
沒想到會看到完全出乎意料的分數。
游魚：他考得不太好嗎？
宋航遠：嗯。
沈知微對這個不太好心裏沒什麽底。
游魚：多少？
宋航遠：395。
沈知微看到屏幕上的數字，也遲疑了很久，才接著打字問。
游魚：他沒參加夏令營冬令營，沒有什麽降分政策嗎？
宋航遠：沒有。說句實話，你別看寧嘉佑看著挺親近人的，但其實他這個人很傲氣，不過也正常，十六班出來的哪個沒點傲氣。當初寒暑假競賽的時候，他好像是和家裏因為什麽事吵了一架，最後什麽都沒參加。
宋航遠：那件事鬧得還挺大的，過了報名時間了他家裏人都要來鬧。最後寧嘉佑和家裏人說，就算是裸分他也能上清北。
沈知微沈默了幾瞬。
395這個分數不低，但是如果真要說起來全省的話，又至少是兩三千名開外。
可能連往年的南大最低的投檔線都不能達到，何況他想上的還是計算機專業。
沈知微想過很多人會高考失利，但是唯獨沒有想過寧嘉佑。
畢竟高考前一個晚自習的時候，他看出來沈知微有點緊張，還學著蔚游疊紙，想讓她放松一點。
疊得是一只小兔子。
十六班心態不好和成績大起大落的學生都有，也不少，但這其中都不包括寧嘉佑。
游魚：我知道了。
游魚：你有什麽情況的話，也及時和我聯系。
那邊回了句OK，很快就下線了。
·
出分的那晚，或許很多人都在夜裏輾轉反側。
沈知微在第二天早上收到了馮沁的電話，她文化課考得比平常好一截，藝考也勉勉強強說得過去，完全是超常發揮。
算一算分數，應該可以去臨市的藝術學院讀書了。
她爸爸很高興，喝了半瓶酒，然後直接給了馮沁一萬塊錢的獎勵。
09年的時候，一萬塊實在算得上是一筆巨款。
馮沁問沈知微有沒有什麽想吃的店，說是感謝她在考試之前的輔導，而且這也是她爸爸的意思。
沈知微婉拒了。
馮沁算是和沈知微從小就認識的朋友，從前在高中也是聚少離多，難得有這麽多空閑的時間可以在一起聊天。
馮沁是個說話很有意思的女孩子，性格外向，從前就是一個喜歡呼朋引伴的人。
她好像能察覺沈知微興致不高的樣子，給她講了幾件網上看到的有趣的事。
沈知微很給面子地笑了幾聲。
打得是家裏的座機，沈知微一邊和她聊天，一邊絞著座機話筒下面的線圈。
最後要掛斷的時候，馮沁才突然想到什麽一樣，突然問沈知微。
“對了，你們班謝師宴蔚游來不來？”
“嗯？”沈知微在聽到這個名字時手指無意識地蜷縮了下，搖了搖頭，意識到對面的人根本看不到以後，才小聲接著道：“他……應該不來。”
“哦，那他可能現在就已經出國了吧？”
“……出國？”
“你不知道嗎？”馮沁有點驚訝，“說起來，我之前還驚訝楚盈盈為什麽學雅思呢，原來是為了和蔚游一起出國，我還以為她早死心了。聽說本來蔚游出國這件事沒定下來，也就是前段時間才確定的，楚盈盈爸媽和他爸認識，知道得比較早。這麽遠都要追過去，我也真挺佩服她的。”
“我聽其他人說，好像是去英國吧？”
她說完這句以後，那邊很久都沒應聲。
馮沁有點困惑，餵了好幾聲。
她嘟囔了一句是不是斷線了，擡手掛斷了電話。
忙音從聽筒裏傳出來。
如果，如果馮沁掛得再晚一點。
肯定能聽到對面傳來一聲很細微的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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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有這種待遇的都是全省前二十名，整個南陵也只有四個，十六班占三個。
班級群裏聽到清北搶人的事，都笑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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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下面應和者很多, 七嘴八舌地在議論，蔚游到底去哪裏了。
過了幾分鐘，一個被清北圍追堵截的才騰出手機來打字。
仙人球球：清大的招生辦老師就在旁邊看著, 我說了不是給北大的發消息才讓我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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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看問不到什麽，很快就換了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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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號晚上還沒到八點, 大部分的人就都陸陸續續地知道了自己的成績。
多數都是符合自己的預期的, 再不濟也不至於掉到380以下，大家心裏卸了擔子, 都在討論接下來的謝師宴在哪裏辦, 到時候定個多少寸的蛋糕。
也有人艾特蔚游, 問他謝師宴來不來。
沈主任在一中當教導主任, 按理來說是可以提前知道沈知微的成績的，但是他手抖得像是篩糠, 始終都不敢查。
趙女士讓他打電話去問，手機都找到那個人的號碼了，沈主任直接擺了擺手，難得抽了根煙，來了句：“……我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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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七點到八點那段時間，沈主任在陽臺外面抽了三根煙，煙蒂摁在旁邊的水泥臺階上，落下一點點煙灰。
趙女士也在家裏踱步，又怕自己這樣影響到沈知微，躲在廁所裏面轉來轉去。
八點整查成績的時候，查分系統不出所料地很卡，點進去的時候就是一片空白。
沈知微這幾天沒對答案，但是她做題一向都很穩，大概能猜到自己的成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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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分：410。
沈知微看了一眼成績條，平靜地拉開房門。
沈主任和趙女士都在外面眼巴巴地看著，看到她出來的時候沒什麽激動喜悅的情緒，還以為是考得不好。
沈主任身上的襯衫都被他揪得皺皺巴巴的，溫聲問道：“微微啊，成績查到了嗎？”
“考得不理想也沒事，就是一次考試……”沈主任還想說什麽，被趙女士戳了後腰一下，嘶得一聲。
“我考了四百一。”沈知微輕聲開口，“一分一段表還沒出來，還不知道具體的位次，但是按照往年的分數線和班裏其他人的分數，名次應該在全省一百多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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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折騰到了深夜。
當天晚上一分一段表也出來了。
410排在省內一百二十九的位次，同分的有三個人。
沈知微沒有加分的優惠，裸分估計只能過清北的最低投檔線這邊，如果她想要讀建築的話，除了清大以外，國內其他大學任選。
國內建築專業比較好的，除了清大以外，要麽是江浙一帶的濟大和東大，要麽就是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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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不少國內排名靠前的大學都給沈知微打了電話，好幾個大學都給出了很好的條件，基本都是專業任選，獎學金拿滿。
還有排名沒有那麽靠前的大學，給出了保她清北的研的條件。
沈知微都一一婉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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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微上看到並沒有什麽值得留意的，剛準備退出的時候，右下角的圖標卻突然跳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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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航遠知道沈知微的性格，說還行應該就是在預料之中，也沒追問到底是多少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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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航遠：你沒和他聯系就好。他如果和你聯系的話，別和他談到成績的事情。他現在還在打游戲，我知道他的準考證號還有身份證號，順手幫他查了一下。
話說到這個地步，沈知微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宋航遠查分的時候，特意選了個網速快的網吧，他自己緊張得要死，不敢看，就先順手替寧嘉佑查了下。
沒想到會看到完全出乎意料的分數。
游魚：他考得不太好嗎？
宋航遠：嗯。
沈知微對這個不太好心裏沒什麽底。
游魚：多少？
宋航遠：395。
沈知微看到屏幕上的數字，也遲疑了很久，才接著打字問。
游魚：他沒參加夏令營冬令營，沒有什麽降分政策嗎？
宋航遠：沒有。說句實話，你別看寧嘉佑看著挺親近人的，但其實他這個人很傲氣，不過也正常，十六班出來的哪個沒點傲氣。當初寒暑假競賽的時候，他好像是和家裏因為什麽事吵了一架，最後什麽都沒參加。
宋航遠：那件事鬧得還挺大的，過了報名時間了他家裏人都要來鬧。最後寧嘉佑和家裏人說，就算是裸分他也能上清北。
沈知微沈默了幾瞬。
395這個分數不低，但是如果真要說起來全省的話，又至少是兩三千名開外。
可能連往年的南大最低的投檔線都不能達到，何況他想上的還是計算機專業。
沈知微想過很多人會高考失利，但是唯獨沒有想過寧嘉佑。
畢竟高考前一個晚自習的時候，他看出來沈知微有點緊張，還學著蔚游疊紙，想讓她放松一點。
疊得是一只小兔子。
十六班心態不好和成績大起大落的學生都有，也不少，但這其中都不包括寧嘉佑。
游魚：我知道了。
游魚：你有什麽情況的話，也及時和我聯系。
那邊回了句OK，很快就下線了。
·
出分的那晚，或許很多人都在夜裏輾轉反側。
沈知微在第二天早上收到了馮沁的電話，她文化課考得比平常好一截，藝考也勉勉強強說得過去，完全是超常發揮。
算一算分數，應該可以去臨市的藝術學院讀書了。
她爸爸很高興，喝了半瓶酒，然後直接給了馮沁一萬塊錢的獎勵。
09年的時候，一萬塊實在算得上是一筆巨款。
馮沁問沈知微有沒有什麽想吃的店，說是感謝她在考試之前的輔導，而且這也是她爸爸的意思。
沈知微婉拒了。
馮沁算是和沈知微從小就認識的朋友，從前在高中也是聚少離多，難得有這麽多空閑的時間可以在一起聊天。
馮沁是個說話很有意思的女孩子，性格外向，從前就是一個喜歡呼朋引伴的人。
她好像能察覺沈知微興致不高的樣子，給她講了幾件網上看到的有趣的事。
沈知微很給面子地笑了幾聲。
打得是家裏的座機，沈知微一邊和她聊天，一邊絞著座機話筒下面的線圈。
最後要掛斷的時候，馮沁才突然想到什麽一樣，突然問沈知微。
“對了，你們班謝師宴蔚游來不來？”
“嗯？”沈知微在聽到這個名字時手指無意識地蜷縮了下，搖了搖頭，意識到對面的人根本看不到以後，才小聲接著道：“他……應該不來。”
“哦，那他可能現在就已經出國了吧？”
“……出國？”
“你不知道嗎？”馮沁有點驚訝，“說起來，我之前還驚訝楚盈盈為什麽學雅思呢，原來是為了和蔚游一起出國，我還以為她早死心了。聽說本來蔚游出國這件事沒定下來，也就是前段時間才確定的，楚盈盈爸媽和他爸認識，知道得比較早。這麽遠都要追過去，我也真挺佩服她的。”
“我聽其他人說，好像是去英國吧？”
她說完這句以後，那邊很久都沒應聲。
馮沁有點困惑，餵了好幾聲。
她嘟囔了一句是不是斷線了，擡手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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